“跑！”四個聲音同時說道。

周湛容和喬黛應聲而動，大門被鎖住，四下無路，兩人直接上頂樓。喬黛對周湛容說道：“待會兒有不對勁就開槍。”

周湛容點頭，“我知道。”周湛容腦容量非常之別致，他問喬黛道：“那如果是一個段理跟上來呢？開不開槍？”喬黛推開樓頂的門，同時回答周湛容：“我們有暗號，如果只有一個段理上來，最好辦。”

周湛容往後面一瞅，兩條眉毛一上一下窘起來，“要，要是一個教授呢？”喬黛聽出周湛容語氣不對，松了門朝周湛容身後看，氣憤地拍一下周紈絝的胳膊，“烏鴉嘴呀你。”

阮懷息和他們的接觸並不多，倆人壓根辨別不出來是真是假。更何況如果心裏有疑慮，看真的也像假的。開槍還是不開，這是一個大問題。

“我覺得教授不可能扔下段理一個人找過來的。”周湛容篤定道，有要開槍的意思。

喬黛分析道：“可如果這個是假的，那就說明教授和段理兩個人在二打一，還無暇分神。”她問周湛容：“這可能嗎？”

“說不好，這個世界太玄乎。”周湛容還在舉著槍。不過走過來的阮懷息並沒有攻擊之意，他淡淡說道：“你們跑的還挺快，走吧。”

周湛容問：“去哪兒？”喬黛問：“段理呢？”

阮懷息微笑道：“打贏那兩個贗品後，她累慘了。”阮懷息走近，微擡下巴，讓兩個警惕性十足的人往後看，同時說道：“就在那直升機上坐著呢。”

兩個人不約而同往身後看過去，沒看見直升機，卻頓覺身後被人一推。喬黛和周湛容就直接從樓頂上栽下去。千鈞一發之際，橫空裏插｜進來一只手，拽住了周湛容握槍的手腕，周湛容慌忙抓住喬黛的胳膊。

“開槍！”段理勉力拉住兩人，對周湛容大喊道。周湛容兩眼一抹黑，扣動扳機，子彈從段理臉頰邊擦過，打中假阮懷息的肩膀。

段理拉住兩個成年人已經夠嗆，使不上來力氣，只喊道：“快，喬黛。”喬黛蹬住墻壁用力蕩身體，周湛容這次神助攻，學了英雄好漢大喝一聲，甩動胳膊送喬黛上去。

假阮懷息緩過勁，一掌劈向段理後頸。正此時，喬黛上來，一膝蓋擊中他受傷的肩膀。段理把周湛容拉上來，三人站成一排再看向那人時，假的阮懷息已經變成了假段理。假段理肩膀上的傷也沒了，這相當於掩去暴露自己的唯一缺點。

周湛容鐵青著臉，憋了老半天吐出來一句：“你還玩上癮了啊。”

段理解釋道：“這是異人，能力是變身。那個高級覆制體的我太厲害，攔住了我和教授，讓這個異人趁隙追了過來，待會兒你們別插手。”

“我們倒想插手，倆連頭發絲兒都一樣的人，給我一雙鈦合金眼我也分辨不出來。”周湛容吐槽道，對於這些覆制體變身異人，周紈絝相當討厭。

“沒事，我倆會想辦法分出來的。”喬黛說，拉著周湛容堵住了門。

段理點頭，小炮彈一樣照著變身異人臉上打過去，那奇異的場景，像極了一個滿腔怒火的人用拳頭暴擊鏡子裏面的自己。幾個交鋒之後，兩個段理已經完全混亂，壓根都分辨不出來。

周湛容嘴碎感概道：“這戰力，說哪個是真段理我都信啊。”

兩個段理都有些氣喘，這個時候如果能分辨出真假，絕對能夠制伏假貨。兩個段理都向喬黛周湛容走過來，還都說著別相信另一個的話，言語十分急切真誠。周湛容舉著槍，也不知道要打哪個。

喬黛突然看見離自己遠的段理打了一個暗號，她二話不說照著假段理直接開槍。假段理突然微笑，手上也打了暗號。喬黛懵，快速看一眼身後，才反應過來，那是防彈玻璃門，能當鏡子用。

這個假貨太狡詐，把絲毫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都給掐滅，當真讓人頭大。

樓下面是覆制體段理和教授，他門下去怕也是添亂，最好的選擇就是配合段理將這個異人給弄死。喬黛有些著急，腦子裏一抽，指著周湛容問兩個段理道：“拍賣會那晚，咱仨，你摸他哪兒了？”

“屁股！”

“屁股！”

兩個完全一樣語調的回答從兩個段理嘴中吐出來，周湛容嘴巴一抽，有些當場風化的架勢，“假的怎麽知道？”

“不是，假的模仿力太強，在段理張嘴時讀出了她的話！”喬黛說道，這招也被破，喬黛一籌莫展，“要是能分出來，段理你就牽住我倆的手不撒，三人再不濟也會把假貨耗死。”

周湛容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，只能按喬黛的意思來。周湛容急中生智，拉著喬黛站在兩個段理中間，周紈絝和喬黛背對背，擋住倆段理的視線，先是說了一句：“小魔女，我倆交給你了啊。”後問道：“後來你摸教授哪兒了？”

那晚段理沒有摸教授，假的那個就算是瞎猜，也不可能猜對地方。孰料兩個段理竟然同時回答道：“不知道！”

不是有一方模仿，而是各自確定的回答。異人知道段理有關阮懷息的記憶被抽走，段理本人自然也是沒印象。

“段理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，她不記得任何有關我的事情。”阮懷息的聲音隨著推門聲響起，他走進來，喬黛和周湛容趕緊跑到他身後。

兩個段理面向阮懷息，一個問道：“我摸你哪兒了？”另一個問：“我那晚摸你了？”

阮懷息走向第一個發問的段理面前，未說話便已經搭住她的肩膀，開口，聲音涼極，“身負異能，心卻壞惡，是你自取滅亡。”阮懷息一句話說完，假段理已經現出原形，也同時沒了生命。

段理站在阮懷息身側，凝眸片刻後，忽然說道：“我能感覺到我丟了什麽東西，但也知道，這些東西是找不回來了。”她的感情只有一次，已經悉數贈與阮懷息。現在那感情丟了，她也喪失了重新愛他的能力，哪怕非常信任他，這信任裏，有好感，卻沒有愛。

喬黛看看周湛容，周湛容搖頭，莫名地用口型對喬黛說：“我也不清楚，教授只說段理變了，誰知道是這個樣子的。”

安靜的樓頂，誰都沒有出聲，風吹過外面的交火聲，落在寂靜的人心裏。

“打擾一下，我受命來逮捕段理！”憑空裏出現一個底氣十足的女中音，眾人目光看向聲源處，看見一個穿著世界政府將軍制服的短發女人從半空中落下來。她身後，一架巨大的無聲戰鬥機緩緩顯現。

喬家龐大的建築群上空，漸次出現十多架這種能夠摧毀一座城市的戰鬥機，洛神和喬家的交火瞬間被絕對性壓制住。

“段理已被世界政府正式通緝，但凡阻攔我逮捕者，一律擊殺！同夥可無限連帶擊殺！”短發女人和阮懷息面對面，絲毫不怯地問道：“怎麽樣，教授要不要罔顧所有人的性命攔上一攔？”

阮懷息周身空氣忽而扭曲，所有洛神成員包括周湛容和喬黛身上都出現保護屏障，而段理，則是被阮懷息親自護在身後。

女人單手撥弄下頭發，嫵媚笑道：“忘了自我介紹，我叫高嵐，按照異人族的身份等級來說，剛好是神後，也就是您天生的妻子。”

阮懷息寒涼一眼掃過去，逼退高嵐三步，“你再說一遍？”

高嵐面色變冷，卻真的不敢再說妻子神後的話。她用力拍手，阮懷息設下的所有屏障頃刻破碎。高嵐猖獗道：“你有神的等級又怎樣，能力還沒完全覺醒，一樣在我之下，你……”

高嵐還沒說完，就被一股強橫的力量掐住脖子。阮懷息站著沒動，只是將段理護得更嚴實。那股力量鉗制住高嵐的脖子，將她逼到墻邊，讓她雙腳脫離地面。

“就算沒完全覺醒，單殺一個神後，並不難。”阮懷息漠然道，他心念稍轉，高嵐竟然是難以掙紮半分，只艱難說道：“她已經被世界政府通緝，但凡包庇皆連帶同罪，你殺我，是將洛神推上斷頭臺。”

這話看似說給阮懷息聽的，但實際上是在同段理講。段理從阮懷息背後繞到他面前，先是突兀一笑，而後說道：“你看那麽多戰鬥機呢，殺她的同時，你就不能保護我們，而且後患無窮。你和喬遠，誰對我好，我就選誰，可若沒有你們，我也會有別的選擇。我現在選擇隨高嵐去世界政府受審判。”

“你看我們一直都沒面對過我消失的那部分記憶，說明它確實消散了。這輩子我都想不起來我們到底有過怎樣的恩愛，也沒有深情這種人類本能了。”

“但算了，我本來也浮萍無根，沒有就沒有了。反正我也沒真正有過什麽，和你那一程，終究是你的夢我的空。”段理道，如此瀟灑過頭，倒顯得無情。

段理嘆口氣，抱住阮懷息，“真是抱歉，我不再是那個段理了。”

“段理。”阮懷息開口，卻是一句綿綿的呼喊。段理仰頭，“嗯。”

阮懷息忽而笑，朗月清風一般，眉眼堆疊的都是深情厚愛，“看，你還是段理。”

她骨子裏有一絲近乎薄涼的灑脫是真的，他也曾懷疑過色授魂與，究竟色還是魂？可最後，等到她全部都忘記了，他才確定，她愛是真的。而今，忘了後沒有能力尋回，也是真的。

阮懷息放下高嵐，握住段理的手，對段理道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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